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莲在明月余光中

发布:2008/3/14 15:29:32   点击:7539

      余光中是个复杂而多变的诗人,他变化的轨迹基本上可以说是台湾整个诗坛三十多年来的一个走向,即先西化后回归。在台湾早期的诗歌论战和70 年代中期的乡土文学论战中,余光中的诗论和作品都相当强烈地显示了主张 西化、无视读者和脱离现实的倾向。如他自己所述,“少年时代,笔尖所染,不是希顿克灵的余波,便是泰晤士的河水。所酿业无非一八四二年的葡萄酒。” 80年代后,他开始认识到自己民族居住的地方对创作的重要性,把诗笔“伸回那块大陆”,写了许多动情的乡愁诗,对乡土文学的态度也由反对变为亲切,显示了由西方回归东方的明显轨迹,因而被台湾诗坛称为“回头浪子”。 从诗歌艺术上看,余光中是个“艺术上的多妻主义诗人“。他的作品风格极不统一,一般来说,他的诗风是因题材而异的。表达意志和理想的诗,一般 都显得壮阔铿锵,而描写乡愁和爱情的作品,一般都显得细腻而柔绵。其文学生涯悠远、辽阔、深沉,且兼有中国古典文学与外国现代文学之精神,创作手法新颖灵活,比喻奇特,描写精雕细刻,抒情细腻缠绵,一唱三叹,含蓄隽永,意味深长,韵律优美,节奏感强。他因此被尊为台湾诗坛祭酒。他的诗论视野开阔,富有开拓探索的犀利朝气;他强调作家的民族感和责任感,善于从语言的角度把握诗的品格和价值,自成一家。

      余光中的文学活动广大而持久,诗艺炉火纯青,为当代文学名家。《余光中诗选》收诗人从事诗创作三十余年来精选作品为一帙,由诗人自订,依时代先后编为十三辑,包括十三本诗集之荟萃。余光中说在他创作的总数在六百首以上的诗中,多数是在他居住的台北厦门街这条深长的小巷里写成,他说他的缪思是亚热带牵藤缠蔓的植物,这里,已成了他的根。几十年来,他手里的诗笔从未放下,也从未有过搁笔之念。有时迫于环境,困于心情,或者忙于工作,最多也不过六七个月无诗。有时诗情充沛,一个月内也会写出七八首来。一般人总是迷信诗是所谓灵感的产品,往往不请自来。余光中认为灵感多半是潜思冥想之余的豁然贯通,绝少不劳而获。最后等到了手的,往往是追求已久的东西。灵感真正出现的时候,往往只露一斑两斑,至于新作的全豹,还有待诗人去殷勤追猎,才能得手。

      余光中的诗,等来的都是短篇小品,至于主题较深、份量较重、篇幅较长的作品,就不能不全力去追,而所谓追,就是在知性上对主题做到充分了解,再把知性的认识化为感性的认同,投入诗篇。 了解余光中诗的创作过程,将有助于鉴赏阐释他的诗,举例来说,为了经营长诗《湘逝》,他就花了将近一个月的功夫,把杜甫晚年的诗大致上温习一遍,并把其中的三四十首代表作反复吟味,终于得到不少可以“入诗”的印象和感想,再加以整理,重组,就动手写起初稿来了。 对于余光中来说,创作过程中最辛苦的阶段是动笔前的娠孕,最紧张的是初稿时的阵痛与破胎,最有趣的却是修稿时对初婴儿的端详与凝睇,从余光中创作的情况看,诗人不宜久居异国;久离了本土的生活和语言,主题和形式难免不生脱节的现象。 

     在读余光中诗的时候,可以看到他的才气表现在对生命的敏感和对文字的敏感上。在艺术上,他承认他在风格上追求各种美,他说这原是文坛上一切野心家共有的野心。余光中的诗,不追随时尚,但是关心时代,不但有才气,而且有胆识。对于他的诗,无论深奥一些的,还是浅显一些的,都可以在欣赏时兼顾。深奥的未必就都不好,因为许多感时忧国的或者为民请命的作品,其实只有高级知识分子自己在读。在诗的品味上,读者要能兼顾白居易与李贺,韩愈与李白,才算是通达而平衡。读者不妨放弃一首诗一读就懂的要求,而要求自己多读几遍,多思索,多体会,多锻炼自己的想象力。

     《天狼星》是余光中的重要作品,《大度山》是其中一章。《大度山》写春天对于书斋里知识分子的呼唤,在这里,诗人表现了生命对于春天的敏感和对于文字的敏感和创新。诗人在广阔的视野里有深度地展开了生命在春天的体验。浮士德、济慈、存在主义等引入诗,是学院派诗人的艺术方式。卓文君死了两千年,还是十六岁,诸如此类的时空感受方式,使诗有了深邃的历史感。云很天鹅,云很芭蕾,女学生们很云雀,女学生们很四月,诸如此类对于日常语言的悖离,使得读者更能把握经验,并丰富了诗的技巧。《等你,在雨中》是一首流行很广的诗。诗人的等待是潇洒的等待,审美的等待,因此,尽管难耐刹那,他仍然能够充分领略等待的情趣,而且对迟到的情人也就没有怨言了。也许,诗人是在提倡一种审美的生活态度。余光中的乡愁诗是很流传的,浅显然而有丰富的诗味。《乡愁四韵》就更有意味了:醉酒的滋味是乡愁的滋味,沸血的烧痛是乡愁的烧痛,家信的等待是乡愁的等待,母亲的芬芳,是乡土的芬芳。余光中之所以能写出动人的乡愁诗,是他有好几年时间在香港教书,近乡之情,供给他不少新题材、新感受,尤其初去香港时,魄挂魂牵,日思梦想,莫不尽在大陆,尽在从香港“北望中的那十万万和五千年”。

     余光中先生热爱中华传统文化,热爱中国。礼赞“中国,最美最母亲的国度”。他说:“蓝墨水的上游是汨罗江”,“要做屈原和李白的传人”,“我的血系中有一条黄河的支流”。他是中国文坛杰出的诗人与散文家,他目前仍在“与永恒拔河”。呼吸在当今,却已经进入了历史,他的名字已经显目地镂刻在中国新文学的史册上。
对于年轻时期的恋爱史,余光中的口风始终很紧。虽然他的情诗历历可数,诗中女主角分明确有其人,可是诗人就是不肯正面承认。

     「徐志摩坚持爱情与婚姻要结合,结果总是悲剧。如果他不是英年早逝,和陆小曼的爱情也将是悲剧收场。」诗人如此论断:「幸好林徽音没嫁给他,否则也是一场悲剧。」

      「现在胡适、吴大猷的情史也陆续被揭露,」诗人分析:「很多人的感情是靠自我压抑的,胡适就是一例,因为他体念着江冬秀。但是也有人早年压抑,晚年解放,如梁实秋。」

     「其实,爱情不一定要在现实中完成,」诗人说的是自己,「在作品中完成,也是一种完成。」
爱情只靠诗文完成,不是太柏拉图了?「这要看个性啊!」余光中说:「有的人温厚,处处为别人着想,反而能把爱情升华成永恒的美感。」

      情诗一百多首,能对号入座的几乎都是给范我存的。可还有几十首在模糊地带,是否另有其主,引人遐思。有些是单相思,有些是幻想,有些是电光火石,一闪即灭。「那些情诗是一笔胡涂帐,」诗人顽皮地笑说:「很多人一本正经地分析过,都是瞎猜!」

     不过,在〈莲的联想〉中,一段短暂而凄美的爱情,始于五月,终于八月,则是不容置疑的。那年,诗人三十四岁,自称「已经进入中年,还如此迷信/迷信着美」。于是,爱上了一朵白莲。诗人认为:「爱情是一种轮回的病,生了又生」,到头来,总是让情人哭,情人死,情人离别。不死的总是爱情,顽固而可悯。

     自认缺乏革命性的余光中,在感情上,当然也常发乎情止乎礼。他处理爱情的理性,实在有失诗人的浪漫。甚至在十年后,他回忆这段情,如此写道:「十年前,他曾在一场摧心折骨的鬼雨中迷失了自己。」 但是那一季的雨声,新公园的莲塘,德布西的钢琴曲,凄美的诗篇,都令人低回不已。

     如今已进入晚年,诗人仍然迷信着美。仍然敏感善感。还能写出这样令人怦然心动的诗句:

若逢新雪初霁,满月当空
下面平铺着皓影
上面流转着亮银
而你带笑地向我步来
月色与雪色之间
你是第三种绝色
一个诗人的感情,流窜性有多大,诗里的想象空间就有多大。就让我们在诗里捕捉诗人的爱情吧!